远道（五）
CP忘羡，原作结尾后的脑洞。
排版崩了，重发一下（躺
五
第二日。
奔波大半日，石彻带着三人御剑行至一片群山之中。在此入目皆是一片苍翠，山环水绕，仙气缥缈，却又好似人间胜景。
再怎么远离凡俗，终究也是立于尘世土壤间。
魏无羡向江澄说，母亲曾告诉自己抱山散人所在何处，而后便踏上了一片荒山，走上了不能回头的一条路。近二十年过去，谎言早已被拆破，有幸再结金丹，身佩灵剑步入此地，没想到心情出奇地柔和平静。
“在此休息片刻，就快到了。待会儿走时……请各位蒙上眼睛吧。”石彻的目光落在魏无羡身上，似乎想说些什么。
宋岚有些出神，直挺挺地站在河岸边。上次来到这里时，他双目已盲，是晓星尘将双眼还于自己。此次重踏故地，眼目清明，是为寻回旧友，满心期待与情怯无处化解。
微风携来细细软软的花瓣，柔柔地飘转在轻抚锁灵囊的手指上。
魏无羡拉着蓝忘机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，把人压在树干上，一丝不苟地替他系上布条，理好他被弄乱了的几根发丝，随即轻轻亲在了蓝忘机脸边，小声问：“二哥哥，猜我是谁呀？”
“魏婴。”
——又低又沉的声音入耳，被拉进了一片熟悉的檀香之中。
他内心一片柔软，头埋在蓝忘机胸口，道：“含光君，我也偷亲过你啦。”
不知为何，他恍然想起，九岁时的夷陵街头上，也曾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，带他回到父亲曾扎根过的莲花邬，从此有了家。没想到有朝一日，又来到了母亲生活过大半生的山间，同样与他血脉相连的故土。明明是未曾踏足的杳杳仙境，却让人生不出半点隔阂，心头一阵没来由的亲切和欢喜。
好一会儿，两人才慢慢走了回去。
石彻看着眉目含笑，迎面走来的魏无羡，眼中波澜微荡，终于开口：“魏公子，虽说下山后与师门再无关系，可我……还是有话想对你说。”
“师尊她在听闻藏色师姐战死的消息后，也曾去寻过你。可惜山中与世隔绝，足足迟了几年有余啊。她从不谈及山下的事，可我觉得，师尊大概是想见到你的。魏公子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魏无羡从未想过，在这般遥远的地方，也隐隐有一丝牵挂与自己相连。他讶异地看了看石彻，又低头怔怔地望着水中自己的面容，思绪飞远。忽而一条欢快的鱼儿跃起，漾散了倒映的光影。魏无羡回过神来，双手取过宋岚手中的锁灵囊，对石彻扬起一张生动的笑脸：
“那就有劳石道长啦。”
暂别蓝忘机与宋岚，魏无羡蒙着眼，跟随石彻穿行在林间，黑靴子在高高低低的草丛中忽隐忽现。虽说看不见，草木清香却是沁入了心脾。走了片刻，又有一阵甜香入鼻。鬼使神差般，魏无羡弯下腰，将这不知唤作何名的花轻轻摘下，捻在手间。
“魏公子，就是这里了，我在山下等你。山上并无毒虫野兽，但也需多加小心，勿要被绊摔了。”说到最后一句，石彻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几丝笑意。
“若有人问起你是何人，只答藏色散人之子便好，他们应会带你上去。”
魏无羡心头一颤，藏在布巾后的眼眶终于有些泛湿，向石彻点头致意，走上了山路。修仙者五感皆敏，挡住眼睛并不碍走路，可他还是放缓了脚步，好像真的怕摔倒一样。
果然，不消多时，一声清脆的问话声传来：“你是谁，怎么到这里来的？”声音中带着讶异和一点……好奇，听起来只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。
……
两人一边走一边渐渐攀谈起来。少年话多，一路上不停地拉着魏无羡问东问西。
“山下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呀？”
“当然有了。云梦的码头边以前有好多摊子，不管多晚出去都有各种好吃的，吃都吃不过来。那边的饼我一次就能吃三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以前？”
“是啊，现在……快没有了。山下有很多好玩的东西，可也有很多不好玩的，所以你们师尊才不让你们出去。”
少年突然安静了下来，好一会儿，才问：“所以延灵师兄、藏色师姐和晓师兄才再也回不来了吗？那石师兄呢？”
他是被石彻带大的。先前几位师兄师姐早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去世，师尊也不怎么提起以前的事，可不知为何，尽管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，可每每想起，少年就难以自抑地难过。
特别是石彻也下山之后。
于是少年再没说话，将魏无羡带到了一座小筑的院前，才闷闷地小声开口：“你把布巾摘了吧，师尊就在里面，再过一刻便会出来，你不要打扰她。我去修习啦。”
魏无羡终于看见了少年的脸，眉清目秀，稚气未脱，很是可爱，而后拍了拍他的肩，道：“乖，好好修习。谢谢你啦。”
少年刚走，小筑的门便被悠悠地推开了。
“我已经听见了。进来坐吧，魏婴。”
抱山散人推门走了出来。几百年的岁月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，却结作了丝丝华发，隐没在素白的衣袍中。
魏无羡还没言明自己是谁，就先被招待入了屋。
“你和藏色真真是像，一看便知。”看着有些困惑的魏无羡，抱山散人先开了口，“……你手里拿着什么，能给我看看吗？”她笑着问魏无羡，像是看着一个调皮的孩子。
魏无羡这才想起，手上还有那朵山下釆来的花。张开手把它轻放在案上，原来是朵浅粉的香豌豆花。
娇嫩可爱的淡粉色映在抱山散人深邃的眼中，融进了她漫长的回忆里。
“真是好久没见过了……把她留下给我可好？”
魏无羡把花递过，“这花长得可爱，您也喜欢。”
“是你母亲也喜欢。”抱山散人没等他再答话，从身上取下一只玉饰，轻柔地把它放进魏无羡的手心，笑道：“给你的回礼。”
是一只白玉雕刻的小兔子，活灵活现，圆滚滚的一团，和云深不知处后山的白兔有几分相似的活泼可爱。
“这是藏色做给我的。她说，这玉可灵气着，师尊把它戴在身上，肯定会变得更厉害的。她从小就喜欢找各种各样的理由，给我送这些小东西。其实这山上啊，玉石多了去，我戴不戴着都一样的。但你下了山，随身带着它，确实对修为有益，收着吧。她……会陪着你的。”
魏无羡紧紧攥着手中的玉饰，原本就不知要如何说出来的话变得更难开口，胸腔仿佛压了一口气：“谢谢您……其实我这次，还带了小师叔回来看您。”
“我察觉到了，”抱山散人轻叹一声，道：“你让我看看他吧。”
魏无羡把两只锁灵囊从怀中取出，道：“这是小师叔，和一个为他报仇被害死的小姑娘。”
抱山散人看着锁灵囊和其上的白色花朵，心中了然，无奈道：“我就知道，是石彻要带你来的。他总是这样，有了什么想法，自己就去做了，总让人操心。”
说罢，抱山散人把似雪绽放的花朵移至唇边，轻轻亲吻，低声道：“祝福你们。”
山下发生了什么，她还是一句也没有问。
“出去转转吧，外边的桃树杏树都结果了，”抱山散人起身走到门边，拾起一只竹筐，回头对魏无羡笑道：“过来呀。”
魏无羡的眉目立时生动起来，跟了上去。
“你呀，一看就不是安分得下来的。自己去摘吧，摘多少都随你，不要拘束。”
魏无羡本就不是薄脸皮的人，这会儿压抑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，接过抱山散人递来的竹筐，喜道：“谢谢您！”
抱山散人不说话，静静地看着魏无羡飞快灵活地在各棵树间爬上爬下，蹿来蹿去，不小的筐很快就装得满满的。最后，他一手抱着一大堆刚摘下的果子，一手扶着着粗壮的树干，半蹲在树枝上，冲不远处的抱山散人大声喊道：“师祖婆婆，我要下来啦！”说着，魏无羡纵身一跃，稳稳当当地落了地，筐中的果子，竟也一个都没掉出来。他又跑到一条溪边，弯腰拨弄了半天，挑出又大又漂亮的一个桃子，在清清澈澈的溪水中洗了一遍，转身送到抱山散人面前。
“好孩子。”抱山散人波澜不惊地接过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桃子，眼里尽是笑意。轻咬一口，果然是甜的。
不知不觉间，两人走遍了整个山头。
“魏婴，你该回去了。”
魏无羡向抱山散人深深鞠了一躬，道一声感谢，与再见。正要再系上布巾，抱山散人拦下他，道：“不必了。山路间有不少好风景，莫要错过了去。还有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
“……别再回来了。”
抱山散人至今忘不了，她上个徒弟回来时的样子——浑身被血染红，明亮清澈的双眼失去了曾经的神采，一片死灰。再离开时，他便再也看不见了。她又想起，刚刚吃桃子时，不小心咬上了一口桃核，是微微有些发苦的。
临行前，魏无羡回头最后一望，看见抱山散人迎着山风静倚在一块石边，不知在看着什么，素白的道袍被夕阳染上了一丝落寞。
下山了。
上来时没有发现，自己走这段山路，还是很长的。过了许久，视线才终于在一片朦胧缥缈的气息中清晰起来。
然后魏无羡便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，静默着站在山脚下。他脚下一发力，快步跑了过去，撞进了那人怀里。
“蓝湛！”
“嗯。”
“石道长和宋道长呢？”
“方才先行出发了。我们这便去找他们。”
“师祖婆婆给了我娘留下来的宝贝，戴在身上灵气就变多啦，你以后可要记得挨我近点，就也能分些给你了，知不知道？……哎你怎么不说话，要不要呀？”
蓝忘机抱紧了他，低声答：“……要。”
“嘿嘿，我是不是对你很好。走吧走吧，一会儿追不上他们啦。”
两人向另一座山边御剑飞去。
TBC
终于写到这里了，开篇前就想好的情节，自我满足一下想让抱山散人也与魏无羡见上一面，和藏色给羡羡留下遗物的私心。灵气buff反倒是顺便的啦。
任性地加了一个藏色妈妈的tag！
关于植物我百度的资料可能不是很完整……有什么常识问题就当是仙山中一切皆有可能吧。
关于香豌豆花的花语我查到的几种说法不太一致，那还是说一下这篇里选用的好了，因为有的其他的不太搭边（ntm
其一，象征甜蜜温馨的回忆。
其二，香豌豆开着色彩淡雅的蝶形花，宛如展翅欲飞的彩蝶，有人形容它像急着离开家门，赶赴约会的少女，因而也象征“离家外出”。
差点忘了说，蓝湛来的时候也是蒙眼的，毕竟抱山婆婆这里不是菜市场啦hhhh想象一下一群蒙面人有点好笑（你
嗯，应该是考试周前最后一更啦X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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